【嘉成兄弟】凶神白虎 章三/完结
等待是为了更好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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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谷X神兽白虎伍
＊因为隔了很长时间，希望之前看过的朋友可以快速回顾一次前情，会发现很多前面的疑问在这一章终会找到答案的☻。
章三 七世因果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
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01
在那一刹那清醒过来后，谷嘉诚近乎慌乱地松开紧贴的双唇，心下一紧害怕下一秒看到怀中猫咪惊吓厌恶的眼神。
然而他的小猫咪总是超乎他想象的勇敢，一双手狠狠地揪着他淡蓝云气纹的领口，刚刚分开的唇被更重地撞在一起。
谷嘉诚猝不及防地感受到牙齿撞破的痛刺激他的神经，感受到唇上目无章法，急乱又颤栗的吻。
他的心一下子翻腾出激荡的甜，甚至按捺不住嘴角的上扬。他想，就这样吧，就这样沉沦吧，就算世间在此刻泯灭似乎也无所谓了。
＊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二人在坦露心迹后相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谷嘉诚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们之间的亲昵早以深入骨髓。
相比谷嘉诚的快速适应，伍嘉成慌乱得简直不知所措，可怜终于情窦初开得偿所愿的小白虎，在昆弥谷氏被世人号称无所不知的藏书阁中通宵达旦，渴望从人类书籍中找寻前人经验。
无奈世人在诗经中万般歌颂爱慕之情，却没有只字片语传授爱恋的方法。
伍嘉成会气恼谷嘉诚一本正经把他拥到他腿上看书籍时自己僵得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会气恼谷嘉诚在驾轻就熟亲吻他的时候自己却兀自紧张得把脸憋红。
会气恼谷嘉诚对他巧舌如簧调戏时自己羞得受不了跳窗逃跑。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他气馁地想道。
＊
直到那一天伍嘉成浑身通红赤裸地置于他身下，双目紧闭等待着承受，却用灵敏的耳力听到对方如雷声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与耳畔浓重絮乱的喘息声。
才反应过来，原来慌乱的不止他一个人。
他们度过了一段风一般逍遥快活的日子，直到昆弥君再度出远门的日子来临。
＊
谷嘉诚骑上马背，片刻紧皱眉梢，拉开身后马车的布帘，无奈地看着置身于一堆仙药中的虎耳青年：“嘉成，昨夜不是说好了吗？”
“我反悔了！”被发现的白虎在慌乱之后恼怒地厉声道，片刻又咬着下唇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
“你是怎么出结界的？”
“你看我离开结界你都没发现，说明我能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完全可以带我出门了。”
伍嘉成才不会说他钻研了近乎一年才找到云梦幽生的漏洞——在谷嘉诚走出结界时会有可忽略不计的一瞬的停滞，他为了在这一瞬逃出去差点把自己烧熟了。
“这叫恢复得差不多？”谷嘉诚指着他露出的兽耳无情拆穿，“你甚至连猫耳朵都收不回去。”
伍嘉成脸上一红，反驳道：“我收得回去，只是我现在有点累而已！”
谷嘉诚又叹了口气，走进，右手轻轻抚上白虎的侧脸，试图跟他讲道理：“嘉成，我这次出门不过受人所托去给岩谭的百姓送药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骗人，你明明是去参加岩山参加群仙宴的，你之前还说那儿灵力鼎盛很适合我恢复会带我去的，明明是你反悔在先！”
“没骗你，去送药顺便参加群仙宴。”
＊
没错，收到黑叶尊人邀请书信，知晓今年的群仙宴在岩山举行时，谷嘉诚的确萌生了带上自家爱人的想法。
然而在白虎的事情上一向谨慎的他，不忘在临出门前占上一挂，却有一团雾一般把卦象遮掩得半点不透，让他参悟不出好坏，上次发生这样的情况还是在白虎刚刚进入过渡期时，他心中难免不安。
＊
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回思绪，伍嘉成出乎意料地平静地说：“谷，我知道你的忧虑。但是我不可能永远不踏出幽梦云生，世上没有人知晓白虎的过渡期到底多长，也没有一只白虎会在过渡期就永无止境躲起来，这不是我的本性。”
“这么多年来你已经保护得我够好了，可我好歹也是神兽，没有人能够轻易近我伤我。而如果我的命中注定有什么因果要发生，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躲避的，你明明知道的。”
谷嘉诚的心无可奈何地发出一阵阵抽痛。
“何况……”
“何况？”
“何况我好像已经无法忍受离开你太久了。”伍嘉成露出羞涩的笑，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说出来了。
谷嘉诚一瞬间愣神，随后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腻歪了你，想当年夫人是女子都没你这般腻歪呢。”
预计到会被调笑的伍嘉成按捺不住炸毛：“哼，你们又没有夫妻之实，夫人不过是为了报恩才忍受了你那么多年！”
谷嘉诚被他的可爱融化忍不住在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心道，是啊，再糟糕的境地，不是还有自己在他身边吗。
02
岩山，群仙宴，乌云密布。
“呵，好一个群仙宴，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仗势欺人的地方吗？”
当谷嘉诚在天罗地网中看到神兽朱雀身后的黑叶尊人，一切都明了了，他忍不住冷声道：“黑叶，原来这一年来一直找人跟踪袭击我的人是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处心积虑设下这样的陷阱加害于我？”
一直躲在暗处的黑叶尊人在众修仙者的注视下不得不站出来，不敢直视谷嘉诚的情况下厉声道：“昆弥君，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被邪兽蛊惑养虎为患！”
他远远指着谷嘉诚身后披着白袍只露出些许下颚的人，“不要跟诸位说你不知道你身后是何等的凶兽，我多年前看到他的幼态就知晓了！快快交出白虎，我还能央求朱雀大人放你一马！”
而此等小人却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着急又彰显恳切得对神兽朱雀说：“朱雀大人，万万不可放过谷嘉诚，此人必将是抓拿凶神白虎最大的障碍，需尽快处之！”
＊
“我当年就该咬死他。”听到身后之人的声音，谷嘉诚下意识抓住手腕斜跨一步把他遮得更严实。
那一边朱雀忍受不了这聒噪的人类一把用爪把人拍到粗壮的树根上重重垂下：“哼，贪婪丑陋的小人，讲那么多无稽之谈，不过是为了分得一分白虎心尖血。”
听到“心尖血”，谷嘉诚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遏制不住的愤怒即将喷涌。
他们怎么胆敢这样觊觎他的宝贝？
但他没有时间再分心，因为下一秒朱雀就向他们扑来，意外的直接攻向谷嘉诚，看来是接纳了黑叶尊人的说法。
谷嘉诚一边掩护身后之人，一边全力接下了朱雀的一击，一瞬间爆发出了划破天际的闪鸣，一群跟随朱雀来剿灭“凶神”的修仙者也纷纷受到牵连，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搅和的战斗了。
人们知道昆弥谷氏的结界一向是强大，不知他已经强大到可以用来抵御神兽首朱雀的一击，并且造成伤害。
他们恍惚地意识到一向低调随和的谷嘉诚居然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变得如此侵略性地强大。
没有人能够想象他为了这一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
然而即使如此，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下谷嘉诚还是无可奈何地逐渐被鲜血打湿。
朱雀狂躁般恼怒着，他无法原谅区区人类居然能够伤他至此，狂怒地追上，不停歇地用烈焰之火轰炸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
“谷！！！！！”在结界奔溃之前，谷嘉诚一把把伍嘉成推开，在炙热的漩涡下被甩向远处。
“嘉成，快……走……”在血肉模糊晕眩下谷嘉诚用他最大的声音对他深爱的猫咪喊道，然后这声音在现实其实虚弱无比。
他听到远处传来爱人痛彻心扉的嘶吼，却没有力气抬起头安慰他，随后这声嘶吼突变，变成兽类的悲吼。
＊
一道白光划破天际，时隔七年，神兽白虎再现四海八荒。
许多修仙者是第一次看到白虎，这与他们熟知的丑陋邪恶凶神形象截然不同。
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无杂毛，啸则风兴。圣洁而美丽，见者都下意识腿脚无力，为之臣服。
＊
真相本来就是人心中所向，这场惊世之战直到数千年后也为人所熟知，却被演化成一个恶有恶报的神话，只因这是一个所谓邪而胜正的故事。
凶神白虎杀死了代表光明与重生的神兽之首朱雀，然而最终也逃不过神的制裁，跟他贪权作乱的父辈族人们一样永远消亡在亘古星空中。
在数百年中，每当伍嘉成穿越大街小巷听到有母亲以此故事警戒自家孩子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神是平等的，他都嗤鼻一笑。
何为平等，要世间真有平等，那为何世人所谓的“神的制裁”却要他人受之。
这是百年来白虎所认为的真相，然而他不知道真相背后的真相，更为人所动容。
＊
谷嘉诚怀中抱着神力耗尽化为黑猫幼态的白虎，准备与重伤的朱雀作最后的拼杀。
朱雀嗤笑：“愚蠢又渺小的人类，你觉得你还有抵抗的余地吗？”
“尽管一试。”
＊
神兽白虎在最后关头成功化形，带着因爱人受伤燃烧的怒火与朱雀厮杀，电光火石就占领了上风，把朱雀逼得步步后退，伤痕累累。
万兽之王的称号从来无需置疑，即使只是幼王。奈何在最后一击之中，因首次强行化形，神力掏空，伍嘉成竟就此昏迷了过去。
朱雀大喜，凝聚真元准备让护着白虎的二人从此消失。却在此刻，地动山摇。
世人万万没想到，即使七年前屠杀白虎之战也没醒来的神兽玄武，竟然就沉睡在岩山，并且在这紧要关头破山而出制止朱雀。
03
朱雀眯了眯狭长的眼睛，道：“玄武，难道你要忤逆神的意愿吗？”
“不，我只是在顺应神的意愿。”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道。
“你在阻止我制裁最后一只叛逃的罪神白虎！”
“南方朱雀，神当初的意愿是永久地制衡白虎一族，并没有说赶尽杀绝，杀尽白虎一族，本来就是你们几族自我扭曲的想法。这世上也就只剩他一只白虎了，已经达到制衡的目的了。”
眼看要道出真相，不等朱雀用三味珍火反击，一阵地动山摇尘土弥漫，当烟雾散开时，玄武与白虎两人早消失不见了。
＊
“老夫固然不可出手助你们打败朱雀，拖延一二尚可。他马上就会寻到这儿，你赶紧带上白虎离开。”在不远处的地洞里，玄武缓缓对谷嘉诚道。
谷嘉诚却拦住玄武离开的道路，正色道：“玄武君，能否告诉在下，所谓的‘制衡’是什么？”
玄武惊讶地打量这个满脸染血却目光坚定的人类，视线逐渐下落到他怀中昏迷的白虎，心中难免忆起旧日老友，叹息道：“也罢，这世上至少需要有一个人记得真相，否则他们的死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
三十余年前。
一声孩子的哭啼声划破天际，白虎的领袖炎生君怀抱着新生的婴儿，温柔地用手掌抚摸妻子被汗水打湿的脸颊，妻子回以一笑在他手掌中轻轻蹭了一下。
孩子哭闹着在怀中挣扎，炎生君不得不低头看向他，他可真像妻子，他想。炎生君在心中激动喜悦了一阵，马上整理自己的思绪严肃起来。
试问哪位父亲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不是喜悦的呢？然而白虎一族不能。
他们不能。
因为新生也是死亡。
＊
这是烙印在他们血液里的命运，是万恶之源，神这么跟他们说。
在白虎一族，每当有新生儿降临，意味他们族中就会有一位族人逝世，这是他们逃不开的命运。
作为族长炎生君静静地等待有人进来通报死去的族人姓名，却迟迟未有动静。
他突然心中一阵恐慌，抬起头看向他沉睡的妻子。
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像临世的喜悦欢歌，也像离世的悲痛离歌。
＊
“神，为何我族生死同脉？”
“白虎君，吾说过，这是戒。”
“何为戒？”
“以恶为戒，汝等祖辈原为凶残横暴凶兽，吾训之，善之，以此戒遏之以恶性。”
＊
这是白虎一族听了上万年的说法，然而。
“神，是戒，还是制衡？”制衡强大到近乎危及神权的白虎一族。
这是炎生君最后一次与神的对话，到最后神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问题的答案又有何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决心，他族人们的决定。
一个没有退路的决定。
＊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一个为了神权不受冒犯而诅咒一族生死的神，一个为了不再有族人死去以死抵抗的一族。”谷嘉诚恍惚地道出这句话，脸上已被泪水打湿。
山洞外一声雷鸣，暴风骤雨齐下，一族的悲壮仿佛历历在目。泪与血腥涩地混合着，滴落到怀中黑猫的眼帘，谷嘉诚急忙轻柔地擦了擦。
玄武看着眼前的人类，别过了眼，沉声道：“他是神，他创造了我们，我们本来就不该选择。况且他并没有真正的赶尽杀绝。”
谷嘉诚重新站了起来，道：“对，真正赶紧杀绝的，是贪念，是妄想以此取代神兽之首的南方朱雀，我必须先解决他。”
玄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顿悟道他的言下之意，沉声道：“你要做的只是尽快带他离开！”
“迟了。”
“昆弥谷氏你竟如此愚蠢，你一介凡人弑杀神兽，你可知后果不是你能承受。”
“正有此意。”
04
伍嘉成从黑暗中醒来一阵恍惚，是浑身碾压般的阵痛把他拉回现实。
他立马意识到他深处何方，一个他烙印在记忆中、血液中的地方，即使这里已经再无生灵，他也能嗅到他族人的气息，听到亡灵的哭泣。
谷嘉诚把他带回了白虎谭，伍嘉成心想或许他认为这是世上唯一一个合理存在白虎气息的地方，也是最适合他恢复的地方。
他也只能想了，他变回了幼态，甚至可能是自己初生的状态。因为他甚至无法言语，只能发出虚弱的喵喵声表达自己的哀痛。
＊
谷嘉诚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悉心照顾他，终于在一天夜里他从前所未有的虚弱幼态恢复成人型。
他迫不及待问出那日他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谷嘉诚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怜惜又小心翼翼轻轻触碰他唇角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突然倾身向前亲吻了那里。
然后把他抱回了床上，把还虚弱的小猫咪抱到自己怀里，告诉了他“真相”。
他说得很慢很细，尽量还原玄武的话，还原最真实他父亲的形象，帮他的小猫咪铭记这段荡气回肠的圣战。
当他说完怀中之人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不过他知道他没有。
所以他只是搂紧了他，把怀中之人往上拉了拉，把他的脸颊埋进自己的颈窝，那是每当小猫咪生气或者伤心疗伤的地方。
然后伍嘉成哭了，是那一种孩子般目无章法的崩溃大哭，是对现实无力的哭，伍嘉成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只知道到最后他喉咙剧痛，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轻轻地用虎牙厮磨着谷嘉诚白皙的脖颈。
＊
谷嘉诚缓缓把水灌入他的嘴里滋润他干涸的喉咙，他听到伍嘉成轻笑着道：“这下好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去报仇了，我永远也不可能杀死他。”
谷嘉诚心里一痛，道：“不，一族的怨恨不该由你一个人背负，是朱雀的贪婪直接害死了你的父亲，你已经报仇了。”
“是……我杀了朱雀吗？”
“……，是的。”
伍嘉成惨淡一笑：“杀死了神兽，那我会受到神的制裁吗？”
“不会的，我和神作了谈判。”
“什么！？”
“昆弥一族一向有连接神的能力，不过一般我们只通过虔诚地占卜，获得神的提示。”
“那天……在弑神后，神出现了，他用他放任朱雀的错误的因抵消了你杀死朱雀的果，并且恢复你的神格。”
“所以，这都是他应得的。”
＊
这是他应得的。
骗子，骗子。
“骗子，什么这是他应得的，什么和神的谈判，根本就是和神的交易，用我弑神的罪报应在你身上！为什么我应得的制裁要由你来承担？”
幽梦云生以北极北之地，四下除沙土以外一片荒芜，本该死寂的地方如今却挟点携雷，电如火龙，紫光泛天。竟是渡劫才会出现的紫电雷劫。
但是细看又不寻常，紫光中夹杂着更多的蓝色圆形闪电，这些圆形闪电竟然会识别人的方向，又急又快，才是真正的致命！
当忍着契约带来锥心之痛的伍嘉成赶到此地，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渡劫，而是渡劫与天罚齐下，他一瞬间崩溃了。
＊
谷嘉诚在无暇分身的躲避中惊讶地发现一身红衣负气含灵的伍嘉成，无奈地笑了：“我早知契约中你我之间会有牵引，没想到你甚至能够感应到我的位置。”
“嘉成，不是说好在家等我的吗？”
伍嘉成气得一言不发，只挡在他身前为他隔绝一切雷声。
看着被灼烧的伍嘉成，知晓他刚痊愈的身子根本无法抵挡道劫天劫齐发。谷嘉诚心中卷起一阵心痛，打乱了本已勉强支撑的步调。
仿佛有生命的凶残的蓝色闪电就像能洞悉敌人的内心，随着谷嘉诚防御削弱一瞬间，齐聚在一起，却朝着伍嘉成袭去。
“嘉成！！”谷嘉诚脑袋空白下用召唤术把伍嘉成召唤到怀中，紧紧地搂着他，在下一阵闪电袭来之前，他吻着怀中颤抖的人儿的鬓角，轻轻在耳边耳语：“放下仇恨，好好活着。”
下一刻义无反顾朝着紫电袭去，用结界把一切隔绝在爱人身前。伍嘉成恐慌地想冲过去，却被结界狠狠地反弹回去，他崩溃地喊着：“谷嘉诚，你怎么敢！”
闪电仿佛吞噬的海水向谷嘉诚袭来，伍嘉成最后看到那人扬起他熟悉的嘴角深深看着他，席卷在雷电的海洋中消逝。
＊
几乎同时因契约带来的共苦泯灭伍嘉成全身，让他昏迷过去，在昏迷前他空洞的脑海之盘旋一个念头：
“世人称我为凶神，只配孤身一人，我偏不服。”
“我此生从未杀人害人，我敬人亲人爱人，却害死所有我所爱之人。”
“这下，倒是名不虚实了。”
05
徽宗在位二十七年，宣和八年。
幽梦云生。
那颗白虎曾经纵身跃下的海榴树下，谷嘉诚虚弱地背靠着树干，却紧紧搂着伍嘉成，颤声道：“对不住，嘉成，让你独自经历这一切，我却从未察觉这个契约。”
我自以为拼了命守住了你，却亲手把你推向炼狱。
“不，我感激这个契约，不然身体的伤痛远远跟我醒来后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不能相比。”
＊
在极北之地缓缓醒来的伍嘉成原地不动地躺在地上很久很久，不仅因为伤痛让他不能动弹，而是他的心也随之死去。
当他觉得自己稍微有力气从地上爬起后，他打算了结自己的生命。就在此时，他感受到了契约中灵魂的牵引。
“多谢有这个契约，我感知到你的灵魂没有完全消亡，而是去轮回了。”
＊
“我等了几乎上百年，在你第一世轮回诞生时找到你，却发现你竟然堕入畜生道，化而为虫，晨而生，夜而亡……”
“天谴的余罚……”谷嘉诚轻声道。
“我知晓，”伍嘉成点点头，泪还是无声倘下，“我就是不懂，为什么神要对你如此苛刻？什么样的罪让你必须轮回六世畜生道？整整六世？”
“……，你都找到我了吗？”
“是的，幸好我总能认出你的灵魂，让我能够在这世间坚持下去。你时而化身为鱼，在溪间自由流窜，苦了我这水性不好的，总跟丢了你还差点溺水。”
“时而化身为虎，刚出生就被老鹰叼去差点虎年早逝，幸好我千钧一发把你救下，化作兽态守在你身边，你将我当做父亲依赖，我们也就这样相伴了一生，那一世是我失去你后，过得最平和的一世。”
“最漫长的一世你化而为龟，谁都不理睬却偏偏和我亲近，我们常在山头无语相伴，也就是那一世的漫长把我脾气磨得快无棱角了。不然按照我之前的暴脾气小九可不会少挨揍。”
说到这儿他们都笑出声，想起这一世他们的相遇，谷嘉诚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与其对视：“所以这一世，我们的相遇也不是偶然。”
“是也不是，当得知你这一世化身为人我高兴疯了，为了与你相遇我一直跟随还是婴童的你寻找机会，却碰上你这一世父亲的挚友陆氏夫妇被奸人田宇所害。”
“情急之下我把自己封印进快被掐死的陆小公子身上，想助他一线生机。等大伯赶到后，本就脆弱陆小公子还是走了，我因此也被封印在这具肉体中。我本可以毁掉肉身挣脱出来，却想到何不借此与你相识，也发誓此生必须为陆小公子报此血仇。”
“但是在人类的肉体中也封印了我的能力，我的神力一点都发挥不出来了，我也感应不到你，在兵荒马乱的时代我丢失了你，直到随着年龄增长，神力逐渐可以发挥出一二成，我也终于通过大伯寻回了你。”
“这一世，我本只想陪伴你，伴你云游四海，伴你锄强扶弱，只要能让你感到肆意快活，你太苦了。”
＊
他们在海榴树下聊了很久很久，直到伍嘉成靠着身后的熟悉温暖昏昏睡去。这么多年来他从没睡得如此安稳过。
在他被一阵剥心之痛痛醒后，只剩他一人在漫天艳红花海中，风一吹，卷起一阵凌霄的红浪。而他，再也无法感知一丝一毫他心爱之人的灵魂。
06
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
清渭东流剑阁深，去住彼此无消息。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
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
＊
伍嘉成跑遍天涯海角寻他熟悉的灵魂。
到最后，时隔近乎五百年，伍嘉成再次来到极北之地。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许也是他最后的归宿。
＊
天地间电闪雷鸣，他恐慌地睁大了眼，仿佛五百年的灭顶之痛再度重现了。
他看到闪电再一次近乎吞噬地向他所爱之人袭来，然后这次不一样的是一道光韧划破了闪电，天空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久久后重归寂静。
伍嘉成认出，那是谷嘉诚的剑。
硝烟中逐渐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伍嘉成用近乎疲软的双腿跑到谷嘉诚抓住衣襟面前大声质问：“你，你要渡劫为何不告诉我？还解除了我们的契约，你怎敢！”
“嘉成……”谷嘉诚睁大了眼睛，来不及解释，身前愤怒的人就崩溃地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谷嘉诚跪在地上，心如刀割，把小猫咪搂入怀中安抚。
昆弥谷氏家主，谷嘉诚，经历七道因果轮回，两次雷劫，最终得道成仙。
＊
幽梦云生。
谷嘉诚站在橱柜前，温柔耐心地道：“嘉成，你先出来好吗，一切我都会给你解释的。”
半响意料之中得不到一丝回应，谷嘉诚叹息一声，只能自顾自打开话匣子。
“你还记得当初在白虎谭我跟你说所谓的神的谈判吗，根本没有所谓的谈判，也不是我替你接受天罚，而是……神兽朱雀，为我所杀。”
黑暗的橱柜中，白虎睁开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大着。
＊
“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我以为你那么多年为了复仇而活，如果得知是你手刃仇人，你一定能因此放下怨恨好好活下去，我没想到……在被你误解我为你承受了天罚后，你受到的伤害更大。”
砰！
柜门一下子打开，伍嘉成对他怒目而视。
在小猫愤怒的凝视下，谷嘉诚有些气短：“我……我也不是故意去送死，我知道杀死神兽必有天罚，但是我占卜到一丝生机。”
“生机？”
“对，我占卜到我的渡劫和天罚齐下，对于天罚我在劫难逃，但是如果渡劫一旦开始，就必须有始有终。”
“所以我选择被天罚击中，这样在我经历完七生七世轮回惩罚后，才会真正迎来我的渡劫，一旦我渡劫成功，我就可以去寻回你，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好好活着。”
谷嘉诚向小猫伸出手，却被狠狠打下：“那为何你不告诉我！”
“我无法告诉你，我一旦告诉你就会被神洞悉我窥破了天机，而且这一切都是我的预想，我不可能让你抱着这样的可能性无止境等我。”
“所以我只告诉你，我需要渡劫，这样一旦我被天劫劈去，你也不过会认为我渡劫失败，伤痛总会被时间磨平，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跟我定了这样切肤的契约，还见证了这一切……”
“……”
“前几日我在海榴树下消亡后，立马被召唤到了此处，我的记忆才唤起命中这一劫。慌乱中我只来得起强行跟你解除契约，防止你再遭受共苦之痛。”
＊
“……”
“嘉成。”
“……”
“嘉成。”
“你闭嘴。”
“嘉成，你不是凶神，你也再不是我的式神，你是我永生挚爱。”
“……”
终于，一双手紧紧地围住他的脖颈，熟悉的咬感在皮肤上加深，伴随着滚烫的泪水。
＊
“嘉成，我回来了。”
“嗯。”
＊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海榴树下，一身同色红衣的白虎玩弄着枕在自己膝上的自家主人的长发。
“接下来，我想与你做完这一世的陆游弃和明泰常。”谷嘉诚抬头看进爱人眼中，“好吗？我知道你想他们了。”
“好。”伍嘉成眉眼明媚，笑颜惊艳了满地的海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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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里，时隔一年，终于兑现了我的承诺，填完了坑。
每一个评论等文的人，谢谢也对不起。
在这一年里，心境发生了很多变化，很多时候想打开文档写下去，又好像忘了当初的感觉。
慢慢的，你们成为了我最大的更文动力。我对结局有过千百种构想，这个结局早就不是最初构想的结局了，确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希望你们喜欢。
对少年的爱还在，不过更多转化为期望，期望他们一切安好，在狰狞的娱乐圈不被抿去我最初看到无法睁开眼的光。
也许不会再更关于嘉成的文了，有缘再会，取关任意，在最后认真打滚求评论❤。